娘

　　　---写在母亲节

德化县人民法院 李平

许多洋节我都不感兴趣，但惟独钟情于五月的母亲节。又是五月，我萌生了用文字刻画自己的娘亲的冲动。原本以为自己会用华丽的、诗一样的语言来写娘，但写完后发现那不是我心里的娘。把记忆中的几个片段串起来，也许更能描绘娘的形象。

娘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，勤劳淳朴，性格坚毅，和那个年代的很多农村女孩一样，十几岁便操持家务，未曾读过一天书。娘虽不懂得什么大道理，但她对长辈孝敬顺从，对子女也是恩宠有加，外人面前谦虚内敛，礼貌周到。

孝顺的娘

我的老家在山东的农村，生活的艰辛磨砺了娘坚毅刚烈的性格，说话做事都风风火火，但对爷爷奶奶说话时，娘的声音总是缓和的，在生活上娘对爷爷奶奶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，每次做什么好吃的，总是第一个想到爷爷奶奶，我们兄弟姐妹如果伸手去捏肯定会被大声呵斥：“别没大没小的！”大队书记每次调解婆媳纠纷时都会把娘搬出来当教材。有一次，奶奶生病了，娘用平板车拉奶奶去县城医院看病，由于娘不识字就让我一起同行。挂号、化验、缴费、拿药、输液，娘楼上楼下跑得满头大汗，同病房的一个老太太悄悄问奶奶：“大姐，这是您闺女吧？真孝顺啊！”奶奶听了不无得意地说：“大妹子啊，俺这是儿媳妇”，老太太撇着嘴不相信，还向我求证：“丫头啊，这是你奶奶还是你姥姥啊？”等她确信娘是奶奶的儿媳妇后便满病房宣传：“啧啧啧，这年头儿还真有孝顺的儿媳妇噢，老太太真是修来的福气啊！”奶奶每每和其他老头老太太拉呱打牌也常把娘的好挂在嘴边：“俺那儿媳妇，十里八村都难找哦”，惹得众老人既羡慕又嫉妒。

内敛的娘

与奶奶的爱夸耀不同，娘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夸自家孩子多好多好。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回去，姑姑跑来向娘炫耀说：“今年俺儿子给我5000块的孝敬钱！”说话的时候还伸出右手比出个“五”来。娘听了笑着说：“她表哥真是个孝顺孩子，姐姐好福气呢”。等姑姑美美地回家后，我问娘：“我们三个孩子给您不止这些吧？您咋不说呢？”娘笑着说：“那当然，你一个人就给了我8000了，你妹和你弟也大几千，我都攒着呢。你姑本来就要强，今天那么开心地来说这事，我要是和她说我家孩子给的更多她脸上能挂得住吗？”娘叹了口气接着说：“攀比是心里不足，我心满意足的，有啥好比的呢？”娘没读过书，竟然能懂得这个道理，那一刻，我内心的不平顿时消散了。

慈爱的娘

都说勤快妈养出懒闺女，这话有一定道理，当娘的什么事都做了，闺女自然就没有不懒的理由了，但是归根结底是源于娘的慈爱。小时候，父亲常年在外地工作，十几亩的责任田全由娘一个人操持。记忆里，娘总是黑黑瘦瘦，常常天不亮就下田去了，天黑了还不见回来。我长大一些的时候，也随娘一起去田里除草，每次娘都说：“让你劳动劳动也好，省的不好好念书”，可是等我在田里吃完了带去的水果，喝光了绿豆汤的时候，娘又说：“行了，你回家帮我做饭去吧，让你除草，草没死几棵苗倒是死了不少”。听娘这么说我则如遇大赦般得令而去，以为娘真是心疼那几棵庄稼苗。

冬天里，每到周末回家或放寒假都爱睡热炕头。白炽灯下，老娘坐一头纳着鞋底，我坐一头吃着老娘刚炒的花生，边聊天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书，早晨的时候炕头的余温还没退去，老娘早已开始烧火做饭了，热得都想把被子踹了，虽然醒了仍旧不肯起来，闻着香浓的地瓜玉米糊的味道，趴在炕头看本书，别提多惬意了！娘叫起来吃饭啦，我总是很赖皮地说：离锅台这么近在炕上吃得了！娘总是嗔怪道：这么懒得丫头看将来到婆婆家咋办！再不起要拿笤帚打了！而笤帚却从来不曾落下。

母女连心

娘样样好，就是厨艺不佳，每每我们回去她都是退居打下手的位置。上周末忽然想吃猪肚汤了，打电话咨询做法，一一口述完后，又闲扯半天。要挂机了，俺忽然问：“娘，你那儿有破布没?”

娘说：“有啊，干啥？”

“打袼褙，给我做双千层底儿呗，散步穿接地气。”

“嗨，袼褙我早就打好了，一直忙着照看多多（妹妹家的宝宝），没腾出空来，等多多奶奶来替我时就给你做！”

“我以前没跟你要过啊，你怎么知道早早打袼褙啊？”

“恁娘啥事儿还要你提醒啊！”

“嘿嘿。。。，真是俺亲娘！”

挂了电话，不自觉哼起那首老歌“天上的星星不说话，地上的娃娃想妈妈，天上的眼睛眨呀眨，妈妈的心呀鲁冰花，家乡的茶园开满花，妈妈的心肝在天涯。。。。。。”哼着哼着，竟哼不出声了。。。。。。